我打我的酱油

5

 

是血武之印？

毫无疑问，自己之前是真的完全没有作为叶秋时候的记忆，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可能就只有被人下印。而自己作为一个超S级哨兵，并不是任何封印都对自己有效，再联想到自己复苏往事的契机是触碰到黄少天的血，以及再也无法得到回应的却邪，那么这个封印很有可能是向导中也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的高级封印之术，血武之印——用向导自身的血液作为媒介，以哨兵的精神向导作为代价，直到再次触碰到相同的血液，否则被封印的记忆永远都会沉睡。

一叶之秋在大爆炸之中保护了自己，但是自己也失去了他。所有精神节点的联系都被超能物质所摧毁，也许黄少天曾经努力进行过对每一根神经末梢进行修复，但是因为被出卖，所以作为斗神最后的庇护所，小少年的精神世界也在被人侵入之后崩溃了。

所以迫于无奈的黄少天，用注定不会再属于自己的战武作为代价，封印了自己作为叶秋的记忆，那么……是什么封印了自己的外貌？

叶修看向黄少天，在这孩子还是哨兵的时候就可以具现战武，为什么成为向导之后虽然还保持着原来的战力，却没有了冰雨的影子？

在战斗中被摧毁了？

叶修随即否定了这个假设，在精神图景濒临崩溃的时候，他清楚得记得黄少天的话——不过应该也不可能会想起来吧，毕竟我可是付出了两柄战武的代价呢。

封印记忆不需要两柄战武，黄少天一定是担心失去记忆却依然保有叶秋面目的自己会遭到不测，那么……他竟然是用冰雨来改变自己的样貌吗？

太大胆了，但是不可否认，很成功。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身处黑市的哨兵，居然就是在流星风暴中陨落的超S级哨兵叶秋。更不会有人会想到，叶秋不但拥有一个名为“叶修”的真名，还有一把与之对应的实体化战武。

少天……你长大了。

在自己浑然不知的时候，竟然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叶修脑子里面有更多的东西呼之欲出，然而如何也无法磨灭掉的画面却是自己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面前少年悲恸忧心的眼。曾经带着那小小少年成长，教会他每一个杀人技巧的自己，居然有沦落到需要躲进一个小孩子的精神世界里的一天，实在是从未想象过的事情。不过正如现在的黄少天所说，如果哨兵应该保护向导是流淌在自己血液里面的信条，那么他保护自己的哨兵，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因为不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他都一直是这样做着。

叶修紧了紧对方的手，哨兵的所思所想并没有被向导察觉。黄少天感到很疲倦，虽然叶修知道这是因为封印释放对施印者的最后一次透支，但是青年却只是认为是自己这一段日子以来的奔波与此刻所受到的伤的关系，反而安慰起哨兵来：“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血止住就行了，我先睡一下。”

叶修点点头，黄少天在还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时候起，就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冷静和老成，但是叶修相信和自己有过一次精神结合的向导即便时隔数年，面对自己仍然懵懂无知的唯一理由，只能是因为曾经被破坏精神世界的事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甚至直接忘却了那段彼此生活在精神图景里面的时光。

他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长眠？

——如果我可以醒过来，一定会去找你。

是了，可不是吗？

他的向导如约而至，只是他们二人相遇不相识。

不论是年少时候无所畏惧的哨兵，还是长大之后毅然决然要和往日作别的向导，黄少天言出必践。

轻轻抚了抚青年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叶修在抱着他撤退的路上重新找到了地下河道的入口，此刻已经彻底摆脱所有追兵。

不远处生了一团火，火光摇曳，让自己的影子都蠢蠢欲动，叶修叹了口气，然后让黄少天在自己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角度睡去。

未曾有过的疼痛感受从胸口满溢，哪怕是作为黑市哨兵叶修，从遭遇到黄少天的那一天起，这个向导就对自己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五年前那次意外的精神结合并不代表什么，时间早就应该扯断了彼此的关联，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也彻底地失去了精神向导原型一叶之秋战武形态的却邪。可是，却仿佛有一种更加深刻的羁绊缠绕着自己和面前的青年，远比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厚。

多么可笑，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哨兵与向导之间更加无法割舍的羁绊？

那是将近十年的岁月所发酵出的情感，就仿佛是造物在世间惊鸿一瞥的恶作剧，如此醇厚幽深，哪怕记忆被却邪封印，面目为冰雨改变，彼此谁也不认识谁……可是只要两个人相遇，却还是会再次被彼此所吸引。

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种重创之下还能够存活下来的唯一理由，不正是因为向导的抚慰吗？

自己的向导……

曾经狂妄地认为自己不需要一个向导来束缚的荣耀大陆最强哨兵，却在此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眷恋。就好像十年的酝酿，那坛老酒早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看着怀里青年安然的睡颜，叶修觉得自己的手甚至是自己的心，有一些后知后觉的颤抖，而上一次这样，是他知道自己注定失去一叶之秋的时候。他轻轻闭上眼睛，作为斗神，少年成名的他凭借手中却邪征战十年，让无数的哨兵折腰臣服，令无数的向导趋之若鹜，就好像是苏沐秋和吴雪峰，一叶之秋亦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一生的知己。

好朋友，祝你能有一个新的邂逅。

曾经的荣耀第一人脸上，不禁泛起一个苦涩的微笑。